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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他试着搜索自己身体里蕴含的那些魔力,看看跟以往相比有什么不太一样的地方,半小时,无果,丧丧地看了看窗外的天色,重新自闭成一团泥娃娃。……

    塞缪尔以为自己可能要饿死在房间里。

    直到他听见门打开的声音,一团奇怪的黑色慢慢飘到他的面前,随后,阵阵经过烘焙的小麦粉味道飘进他的鼻尖。

    还有香浓的南瓜甜味。

    他静静地坐了一会儿,抬手想去碰那团东西,但是伸出去的手背无意间撞到床头边的木柜,生出锐利的抽痛。

    再想去够的时候,那黑已经蒸发,无影无踪。

    他摸到了柔软的、表层刷了一点油的白面包。城堡外。

    有着柔软黑短发、穿着白色长衣的青年站在干涸的、只有人鱼雕像的圆水池外,手里变魔术一样出现一个牛角形状的软面包,吃了一口,眉头开始打结。

    这面包吃进嘴里倒是呈现出人类味蕾该有的味道。……难吃。

    价值一个银币的昂贵白面包,却硬、还有颗粒,也没有甜或咸味道的夹心。

    想到男主未来要遇到那么多变态的可怜样子,现在连饭都吃不好,丧丧的陆景行:我是废物.jpg花园里吹来一阵风,附近比人还高、未经过修剪的树木发出沙沙的声音,高矮参差的枝干长影跟着摇晃,轻柔的风吹过,让男人回过身盯着这小花园,蓦地想到现在在房间里还没出过门的塞缪尔。

    总锁着别人也不是那么回事。

    要么想个办法让男主去过他想过的生活,只要避开那些变态就行。

    不如今晚以带他散步的名义,悄悄把人放跑藏起来,以后再继续尝试让他恢复神格?

    思考的时候,陆景行仿佛向日葵对着阳光,绕着这花园自转,无意间停在一处杂草丛生的花圃,如今已经肆意生长的野蔷薇茎干上带着粗刺,盛开的粉色、黄色、紫色花几乎有人的拳头那么大。

    他瞧这野趣,抬手想去摸最大的那朵——苍白的指尖刚碰上去,花儿就从瓣尖开始枯黄,等他触电般收回手,也来不及,只能眼睁睁看着枯萎就迅速从花瓣往后蔓延,连着本来粗野的荆棘枝干蜷成一道枯绳。

    “这……”

    塞缪尔将面包和南瓜汤吃的干干净净,从床沿边摸索着站起来,往有光的方向走了几步,沿途撞了几次椅子类家具,将它们小心挪开之后,他走到了窗户边。

    阳光从窗户里钻进来,照在他的身上,光元素雀跃地在他身上起舞。

    长金卷发从肩头滑落,塞缪尔摊开掌心,一簇很浅、很淡的金色在指尖凝聚,依依不舍地绕着他的指尖跑过一圈。

    重新闯进视线里的颜色,是那道非常霸道的浓黑。

    塞缪尔情不自禁转移了目光,看着那黑色的人形气息静止不动,无端端地,他能感觉到对方心情相当糟糕。……

    “您确定要将他放出去吗?”

    管家布兰特再出现在陆景行跟前时,陆景行盯着他的嘴唇看了半天,实在无法分辨那是因为新鲜血迹没擦干,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。

    他控制着自己的思维不要发散,镇定地回答:“嗯,他现在这副待宰羔羊的模样,实在让我提不起劲……我想要看到上一秒充满希望、下一刻又跌进绝望的眼神。”

    “您还真是恶趣味,”管家对他俯身行礼,仿佛应下,却又从低处挑着眼角睨他,蓝眼睛里都是笑意,“一如既往地让我喜欢。”

    陆景行:“……快去。”少在这里变态。

    他盯着管家的背影,趁着对方不注意,指尖悄悄变出一点黑雾追上去,以免他趁自己不注意,偷偷地对男主出手。

    如果不是因为上午那番一靠近就会脸红、腿软的反应,陆景行当然是想自己跟去的。

    现在他只能趴在月光下的城堡窗户边,沐浴着那白白的银色,视线紧跟着那道淡金的身影,像是注视夜晚的陆地上还没回家的小太阳。

    “吱呀……”

    奇怪的声音就是这时候传入他耳中。

    周围的温度不知道什么时候降低下来。

    陆景行“养男主”的轻松心情还没维持多久,就戒备地转过头去,想看看是什么东西竟然这么大胆地侵入两个恶魔的领地。

    然而目光所及处……

    一切变化都扭曲了他的视线。

    天花板上的灯被拉长、弯折,书柜、床铺都呈现出又方又圆的诡异模样,好像贴着眼睛被人放了个凸透镜镜片,不仅世界变形得厉害,脑海里也因为图像扭曲而产生尖锐的疼痛。

    他想闭上眼睛不看,却有热热的东西从眼角流下。

    好像被锁在这停滞的、怪异的世界里,陆景行连思考能力都跟着停止,愣愣地站在那里,直到很轻地一声笑——世界总算有了一点颜色。

    流动的月光包围住了他。

    而他无法控制地露出了自己的本相,发里尖尖的黑色恶魔角,指甲也变成了黑色,还有长长的尾巴尖垂在脚边,无精打采地、晃也不晃。

    恢复的感觉最先从头顶传来。

    一只冰冷的、气息比他更邪恶无数倍的手摸着他,犹如古老唱腔的独特语调在他耳边慢慢落下:“这样就承受不住了吗?”

    仿佛一只被无法抗拒的手指按在路边地面的蚂蚁,只要对方稍加使劲,他就会碎得连渣都不剩。